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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恩荣:中国需要加入像TPP那样高标准的自由贸易协议

来源:上海论坛  |  作者:  |  发布日期:2013-08-30

长远看来,中国需要加入像TPP那样高标准的自由贸易协议。之后中国的改革开放应该更接近世界标准

记者:丘美芳

记者: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成为今年“新形势下的亚洲区域经济一体化”分论坛的关键词,TPP会成为亚太经济合作的唯一模式吗?

宋恩荣:TPP不会成为亚太经济合作的唯一模式,但它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将来亚洲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趋势。当前,亚洲除了有TPP,还有拥有16个成员国的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这两大区域性经贸组织很有可能改变未来世界经贸格局,他们在亚太的竞争之势已经形成。虽然目前TPP占世界总产值的比例要高于RCEP。但是因为RCEP成员国中国的经济发展较快,RCEP的影响力并不会低于TPP。

TPP的战略合作内容涵盖了知识产权保护、劳工标准、环境标准、政府采购等等,其范围要大于RCEP,将突破传统的自由贸易协定(FTA),达成无例外的综合性自由贸易协议,将对亚太地区的经济一体化进程产生重要影响。TPP作为一个高标准的自由贸易协议,可能会成为一个典范。

记者:6月,习近平即将访美,有猜测认为美国可能邀请中国加入TPP。现在的中国适不适合申请加入TPP?

宋恩荣:即使美国邀请中国加入TPP,中国目前离TPP设定的标准还较远,还达不到相关要求,想要现在就加入TPP,成为TPP的创始国是不可能的。但不能否认未来中国加入TPP的可能性。

贸易协议的谈判需要有个过程,越多国家参与谈判,就越难达成协议。TPP的谈判过程已经进展了一段时间,预计2013年完成谈判的,但是目前看来无法完成该目标。各国都不希望一再推迟达成协议的日期,所以现在可能参加的都是能够在短期内加入的国家,日本提出申请已经算是较迟的。之后一段时期内,12国将集中精力完成谈判,成为创始国。中国难以在短时间内加入。

记者:没能成为创始国,中国是否会因此面临“被围堵”的困境?未来中国有没有可能加入TPP?

宋恩荣:国内有一些学者认为中国崛起是不可避免的趋势,美国想要借助TPP来围堵中国。不排除美国会有这样的意图,但是长远来讲,围堵是不可能做到的。虽然中国无法成为TPP的创始国,但是12个TPP国家中有7个也是RCEP的成员国,跟中国也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韩国、日本也在跟中国谈自由贸易协定,虽然现在中日、日韩政府都没有强烈的意愿要立刻谈成,只能等待声势和时机的出现。美国是个很大的市场,中国的产品在美国也没有受到很大的限制。所以,没能成为创始国,短期对中国的影响不大。

长远看来,中国需要加入像TPP那样的高标准的自由贸易协议。之后中国的改革开放应该更接近世界标准。今后的十年、二十年,随着全球贸易的发展,无论是WTO还是TPP,都需要扩大涵盖的范围,覆盖商品贸易、服务贸易、高端科技等等。中国加入像TPP这样的按世界先进标准建立的贸易协议,是应该发生的事情,也是一个趋势,更可争取制订国际游戏规则的话语权。但到那时是加入TPP呢,还是加入一个叫另一个名称的贸易协议,这就很难讲了。

记者:台湾将FTA作为扩大国际生存空间的重要途径,特别积极主动地要求参与TPP的谈判。该如何应对台湾可能加入TPP的问题?

宋恩荣:马英九提出台湾加入TPP,但这个目标并不是要马上实现的,起码需要十年。而在这十年里,不确定因素很多。当前台湾离TPP标准仍很远。台湾要加入TPP,其内部的反对声音也会很多,尤其是来自农民的。国际上的很多自由贸易区都对农业有排除条款,但TPP不是,成员国农业受自由贸易竞争的影响。这也是为什么日本这么晚才提出加入TPP的重要原因。台湾如若要加入TPP,必须先协调好农民利益。条件成熟后,台湾要加入TPP的话,大陆方面如何应对还需看当时的两岸关系。如果两岸关系融洽,那么即使台湾加入TPP,问题也不大。

海峡两岸当前签署了ECFA(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涵盖两岸15%的贸易。随着ECFA的进一步实施和范围的扩大,台湾会逐步降低保护,这对台湾将来达到加入TPP的标准是有帮助的。

记者:2009年国务院提出上海要建设国际金融中心,将之作为我国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的重要举措,至今已经四年多,您如何评价上海这四年多的发展?

宋恩荣:上海现在的股票市场交易量很大,超过香港。不同于香港相对独立的情况,上海的发展离不开整个中国的发展。

但是,上海的银行基本都受到中国人民银行的监管,贷款的松紧都受到影响。人民币自由兑换之前,上海的外汇交易量很难跟香港进行比较,上海预计在2015年建成人民币产品中心的目标也几乎不可能实现。中国政府基于社会稳定的考虑,对一些风险较高的金融产品限制较多,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金融市场的发展。上海金融中心的建设,还面临的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就是金融法律不够健全,产权得不到较好的保障。

这些客观限制都不是在短期内就能解决的,也不是上海市政府本身努力不够的结果。人民币的国际化需要过程。监管金融产品的难度也远远大于监管一般产品。美国金融市场如此成熟却也无法避免金融危机的产生,中国政府加强监管不是没有道理。法律的完善也是一步步发展的过程。投资者的成熟也需要时间。

记者:在“十二五”规划中,现代服务业是国家转型发展的重头戏。但从服务业市场看,上海落后于国际水平,无论是在总值还是比重上都不如北京。您认为制约上海服务业发展的因素是什么?

宋恩荣:上海现在面临痛苦的第三产业转型,这个过程需要面对经济增长放缓的问题,但是我们并不需要担心。经济发展有一定规律,越成熟的经济,一般来讲,其增长率会比较低。上海的经济发展需要创新才能有所增长,但创新难,也有客观的速度限制。

当前上海服务业发展的障碍就在于,其大部分高档服务业都是国有的,如电信、银行、机场建设等。服务业的发展,一定离不开改革,国有企业势力强大,固有利益群体很难松动。而且这些高档服务业还可能涉及到一些较为敏感的问题,如国家安全等。另外,上海要发展服务业,人才和信息都极为重要,但在税收制度、信息透明度等方面仍然有较多客观的限制,并且不容易得到解决。这些都制约了上海服务业的发展。

要改变这种现状,一方面需要合理引进竞争,解决垄断的问题。另一方面需要放松规管,细化监督管理办法,具体到每个行业需要如何监管等。


宋恩荣简介:

1979年取得明尼苏达州立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现任香港中文大学经济学系教授,并任由复旦大学与香港中文大学合作成立的沪港发展联合研究所联席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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